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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秩序

September 14, 2024

I.

我们坐在名为语言的大陆中央,脚下是词语深绿色的裂缝。

向深渊投下鱼钩,不为钓起什么,只为看波光在无边黯淡中粼粼展开。

在夜里,跟随那条比夜更暗,也因此可辨认的路。

II.

垂钓者不必等待什么发生,抛出自己正是发生。生活也同时是准备死亡。而准备、等待生活,是此刻便在死去。

图像或词语也不用被钓起。它们在恰当的时刻从水中跃出,像是要将人吞进肚中的鲸鱼。而诗是浪花从空中落下前一瞬的形状,需以最轻盈的速度捕捉。

你想起树影下被阳光照亮的发梢,看见天花板上光线写下的撇捺:各自占据心的一种弧度。

III.

随着年岁增多,我越来越多地想要更少,更少。

如果诗是词语的炼金术,并不是因为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炼金术士即使找到贤者之石也得不到金子。相反,我们向坩埚中投入的一切,泪水、喜悦、轻声低语,都在诗的搅拌下变化、消失——失去原先样貌,变得有些难以辨认,更加奇异。

炼金术的反面是投资(「诗人不应投资羊毛」,是的,应该投资 Airbnb 呀!)。人希望投入少量的等价物以收获更多同质的成果。这或许也是现代生活中许多事物的增殖方式。

变得更少的创造,正如在看见大海或风暴时忘记自己。正如重新进入此刻时,忘记世界所有的历史。

IV.

直到仅是你与我,在某个绿色岛屿上,于屋中炉火前相对而坐,沉默着。

一切似乎都在为这相遇做准备。

他者的他者,如两面镜子相互映照出无限,在夜晚的蓝色之外。

V.

梦见、想象中读到的、完美的诗并不存在……

它的影子尝起来像是最炽热的爱情的绝望。像是从苦难中一同存活的庆幸。

或者,像是我们从狂喜紧握的指间滑落后,皮肤上残存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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