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s
2025-08-19
夜晚疲惫时才感受到宁静。危机不觉间已过去。卸妆水洗不掉脸上苦涩。是否还要让身边人看见自己不幸。或许他们早已知道。就算知道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自己知道就好。缩在镜子的一角重新思考世界。凭失败你可以让许多事结束。接下来没有激奋只有失败后甜蜜的懒惰。
不再费尽心思去想如何获取更多。倚着灾难后温热的余烬看有什么还留下。西柚皮里有很多柚皮苷也是苦的。心满意足地回忆那些已失去的。发现其实从未经历或拥有过。是不曾存在的记忆。真实拥有的是这些失去。空洞。无法竭尽。永远会有过去与未来从这些敞开的门与窗进入你。夏夜的风。
灵感从这里或那里出现或消失也都没有什么太大所谓。那些想要却不想占有的是否可以自由窃取。或以最强烈的心愿想着。阳光落在树叶上。树叶落在地上的淡黄花瓣上。花瓣变成粉末飞散。有的时候你需要一种黑色的光。一些东西在耀眼的白天无法看见。于是给它们黑暗。
Jacques Dupin, « Moraines » 选译2025-06-09
我曾相信在一些瞬间追及一种更深的真实,如河流入海,占据一个场所,或至少悄然进入,在那里留下痕迹,窃取薪火,世界的晦暗在此向言语、光与血液交融的流淌敞开。我曾相信睁着眼穿过我从中诞生的结并依然活着。阴郁也可忍受的痛苦,令人窒息的舒适都忽然被废止,被辩护,凭借几个意外降临的词语那恒定的光亮。我们重合在时间之外,时间却弯曲双膝而若我不掌控其奔走,至少能操纵它闪电般的消失……我曾这样相信。深渊的脉搏为露水向太阳的奉献打起无度的节拍,在外面,在每一丛荆棘上。
∗ ∗ ∗
你逃不出我,书这么说。你打开又合上我,以为自己在外面,但你出不去因为根本没有里面。陷阱敞开的时候你更难逃脱。是敞开本身。此陷阱,或彼陷阱,或下一个。或是陷阱的缺席,它更阴险地运作,在你枕边,不让你逃走。
沉浸在阅读中,你被白色的闪电击穿,它从符号的云中降下,仿佛要惩罚现实的缺失,你注定在行间彷徨,只呼吸自身的气息,有如迷宫。暴风雨独自达到顶点,让岩石赤裸,你的恐惧或贪婪渴求它,它令人心碎的简单,如太晚发现的暗礁。此处没有什么还活着,有血流动,除了那将我们引入歧途也连结我们的,那寒冷、中性、将人撕裂的距离,从不致命,纵然你偶尔容许我在其中看见光的坍塌,风的挣扎 。
∗ ∗ ∗
意义之外的可能不需我们便在语言的沉醉的中心醒来。语言因其无限反弹的喜悦变柔软。我磕绊地读,它飞奔而出。它忘了我是次要的,在后方,在后退。它尤其忘了我不存在,忘了在它行迹的冲击下,从我口中与身上流淌出不存在。
星星社区,Peter Waterhouse2025-06-08
翻译自 Po&sie 191-192 期 Météorologiques 上 Lucie Taïeb 的法语译文
散步意味着:天空穿上鞋,并
总有大动静。有人将一颗星放进思绪
树木或可给出最好的回应,水
同时也是条街,瓢虫眼中
闪着很个人的光,行人
无疑是拉高了的扶手椅。森林
有厚厚的腿。我们不再看见彼此
却从未如此靠近。我至少在想
一只跳鼠。当星星们形成一个家
也顺便为它命名。人们,是星星,
受洗的鞋,或为星星系上鞋带,在头上
戴一顶适合的帽子。帽子很快就
还是帽子,但总有大动静。
夜晚是白天的帽子。太阳升起
在秃头上。人们至少该当跳鼠
以便留在社区。人们用好舌头亲吻,可
舌头很短。一切都直达太阳并
在失去的眼中移动。那我们作为草叶所不是的
正是它,草叶。那我们作为苹果树所不是的
有此名字。人们也看见
我们内部的果实。骑士的胸像基本
都在半个马身上。裤子的口袋也是一片夜空。
我们从不会混淆那美丽的眼或白昼
或火焰或吱呀作响的鞋子或一只鼠
作为受洗者。在这里我们晚上没有帽子也过得很好。2025-05-14
When it comes, the Landscape listens –
Shadows – hold their breath –
When it goes, 'tis like the Distance
On the look of Death –一些时候,我从书中抬起头,看向窗外:对面的楼群,楼群后的天空,天空上的云。有时有鸟儿飞过,我尝试跟随它的飞行。它或许横穿我的视野,或许单纯地朝天空更深处飞去,在几乎不变的位置,缓缓变小。我一直看着它,看它从舒展的双翼变成几乎要消失的黑点,直到真的消失。然而,就算我看到眼睛发酸,也始终无法把握消失的那一刻:黑点如何忽然消失在周围的淡蓝中,变得不可辨识。就像是一些曾经熟悉的记忆,就像是昨日的自己。
I would have broken mine eyestrings, cracked them, but
To look upon him, till the diminution
Of space had pointed him sharp as my needle.
Nay, followed him till he had melted from
The smallness of a gnat to air, and then
Have turned mine eye and wept.
鸡腿圆舞曲2025-05-12
在梦中,我炽热的双手
各自紧握
一根美味的炸鸡腿,
与伯库林一起翩翩起舞。
(而哥布林和辛白林为我们伴舞)我们从苏北出发,到皖北为止,
穿越幻象,决心将当代社会
抛给我们的突发性、结构性、
存在性和稳定性问题一一击退!我们正经过一片昏暗的森林,
忽然,一只野生的郊狼出现了!
「嗷呜!告诉我,
什么是你的依恋类型?
回答不上来的人……
组织不允许你通过!」
「咕噜~咕咚~」伯库林给鸡腿
蘸了蘸韩国辣酱,激昂地答道:
「我的依恋类型?在看高达时
是 NewType 新类型,
在学数学时是若尔当标准型,
在玩斯普拉遁时——
大家都说我『鱿型!』」
(我趁着伯库林回答的间隙,
悄悄从森林中溜走了)我们正经过一片蔚蓝的湖水,
忽然,一只野生的鱿鱼出现了!
「库拉林!请告诉我,
什么是你的情绪价值?
回答不上来的人……
组织不允许你通过!」
「咕噜~咕咚~」伯库林给鸡腿
蘸了蘸蜂蜜芥末酱,激昂地回答道:
「它既不是三千块威尼斯杜卡特,
也不是(◕‿‿◕)所积攒的所有Q币——
我仅收取八百元每半个小时!
弹性时间,固定价格,因为
这是拉康先生留给我们的准则!」
(我趁着伯库林回答的间隙,
悄悄从湖边溜走了)我们正经过一片金黄的沙漠
忽然,一只野生的沙鼠出现了!
「啾啾!告诉我,
什么是你的性格类型?
回答不上来的人……
组织不允许你通过!」
「咕噜~咕咚~」伯库林发现
鸡腿已经吃光,不舍地舔了舔手指,
带着饱餐后的困意,缓慢说道:
「我听说,最近在辛白林的国家里,
大法官裁定性别由出生时的生理决定。」
(「哦女儿!看来我做不成母亲了……」
辛白林在一旁哀叹,而梵蒂冈
主教们齐声高唱:「我们的世界
只有两种性别,就像我们死后
燃烧的烟只有两种颜色:黑色代表
我们会下地狱,白色是上天堂。
无论在哪里,我们的权力,哦不,
选举都不会停止。」)
「嗝!!」伯库林打了个嗝,继续他的话:
「如果我们跟随大法官和J.K.罗琳的逻辑,
我想性格该和性别一样,完全由生理决定!
那么,为了告诉你我的性格类型,
唯一的方式是给你我的染色体碱基序列。
做好准备,这或许会花费不少时间……请听!
5'-ENFPISTJ-3'
3'-INTJESFP-5'
5'-ESTPINFJ-3'
3'-ISFJENTP-5'
5'-ENTJISFP-3'
3'-INFPESTJ-5'
………………」
(我趁着伯库林回答的间隙,
悄悄从梦境里溜走了。)
在雷雨天失去一只壁虎2025-05-04
壁虎趴在我窗外已五个冬天。它嵌在白石墙与黑的栏杆间一动不动,无论雪天还是月夜。我想它应该在冬眠。
直到五月的一天。午前阳光如夏日般耀眼。午后天空忽然被阴云遮蔽。石子大的冰雹伴随狂风从天上倾泻。它们拍打窗玻璃的声音让我庆幸此刻正待在家里。
当风与冰雹停歇,我打开窗探出头。地上都是绿色的树叶与白色的冰块,而空气如此清新,充满枝叶与泥土的味道。我低头向下看,经营洗衣房的男人们正在用扫帚把冰雹从人行道推入雨水的溪流,其中有一弯浅绿。我看向窗台,发现壁虎已消失不见。
我看着它在雨水与冰雹,在仿佛是冰川融化的雪水中,游向更远。
在那里,它不需要再交给任何人自己的心脏,或其温度的读数。